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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看点·缘】平安(小说)

日期:2022-4-26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我喜欢今天的夜晚。街道上亮如白昼,白色的光晕里冒着热气儿,一片沸腾。人们像是陆续奔波在热锅上的蚂蚁,一拨儿涌过去不久,又一拨儿接上,他们似乎在意的不是找寻锅里的某种食物,也不是刻意要忍耐着的热或是冷,而是努力寻找奔波着的那股子热情。不像前几天,街道被冷风侵袭得寡淡,大家行色匆匆,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窝里再也不出来。留给你的、我的、他的,都是恍恍惚惚,辩不清眉目的身影。

我喜欢今天的夜晚,也是因为它和我的名字一样,叫平安。不需要认识任何一个人,就能听到他们口中细微地带着愉悦的呢喃——“平安”。

商场不时放出“叮叮当”的音乐,我高兴地跑过去挤进人群,学着大家开心地扭动,虽然他们见到我像见着鬼一样地躲开了,我还是忍不住地开心。即使有人恶作剧地朝我屁股上踹了一脚,使我狼狈地踉跄几步,憨笑两声,回到原地,我依旧闭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直到扭乏了,才蹲回自己的小窝,做回观众。

我发现,自己的退场竟给他们带去了喜悦,那一群人又聚在一起欢呼起来。太令人兴奋了,我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,我忍不住傻笑起来,呵呵,呵呵,笑得前仰后合,差点笑岔了气儿。

呀!怎么又是一个苹果。今晚,我已经偷偷地吃掉两个苹果了,都是不知道被谁不小心挤掉在地上的。其实,这会儿我更想吃鸡腿。

哪怕一个就好。

这次,滚向我的苹果比前两个都红、都大。我忍不住伸出了手。

嘶!好痛。迎接我的竟是一只黑色的大脚,它狠劲儿地盖在我手上。顾不得去瞧它的主人,更顾不得近在咫尺的苹果,本能地,为了保全细嫩的手心,冒着手骨断裂的危险,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拱起手背逃脱开来,顿时手背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,像是掀掉了一层皮。果然,说什么“手心手背都一样”,连我自己都是“偏心的。”就像八岁时那次的痛,虽然很遥远,但我依然记得。我终于理解了,我,就是那个手背吧。此刻,顾不得回味,追忆,我赶紧连爬带翻地站起来,必须,立刻,找那只脚的主人算账。

那是一个年轻男人,见我爬起来冲向他,只轻轻一挥手,后面两个男人便走向我。我还没冲上去,就以最快的速度撤了回来,找到自己的小窝,抱紧身子,缩成一团,刻意把头转向墙的那边。

我早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。也许,今天是个不一样的夜晚,我托了这个叫做“平安夜”的福,踢在脊背上的那几脚,没有前几天那么疼。也许是他们嘲笑、嫌弃我微弱的战斗力,今夜的他们连口水都懒得吐在我身上了,以至于两人索然无味地收兵回营了。

等我战战兢兢抬头,那个踩了我手的男人已经捡起苹果,拧开一瓶矿泉水,把苹果洗了个彻底,又用一方雪白的手帕细细擦拭干净,递给了身后的女人。那女人笑了,温柔而妩媚,捧着苹果,开心地挽着男人大步离开。

多么幸福的背影!

“平安——平安——”

谁在叫我?对了,那是妈妈的声音。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,但那声音依旧清晰。十多年前,据说就在平安夜,我的生日那天,她就是这么挽着爸爸的胳膊离开的,我当时捧着一颗大苹果,还乐呵呵地给他们说再见呢。

堪堪二十出头的他们,和一岁的我一样稚嫩,那并肩着、轻快的步伐,和我那闪着光亮的眼睛都对未来满怀憧憬。那晚,大街上人也很多,来来往往的眼睛,都会停留在一个蹒跚在商场门口的小不点儿身上,他哪怕流着哈喇子,也会毫不吝啬地报以他们灿烂的笑容,也会时不时地挥挥小手。

“哥哥,给你吃。”一张脏得只能看清眼睛的小脸突然出现在眼前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她手上捧着的竟是一个苹果。

为什么?她不是和我一样天天在街上蹲点儿吗?穿着和我一样破烂,脏得和我一样看不出眉眼。

我睁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瞧着她。小女孩又将苹果伸向我,两只胳膊伸得平平的。她的眼睛很大,明亮亮扑闪着。在她的眼睛深处,我看到一颗璀璨的烟花正尽情绽放着,漂亮极了。

“死女子,离那个疯子远点,快回来!”

不远处,倚着墙角的瘸腿女人一声大喝,小女孩赶忙把苹果放在地上,跑回去了。

热闹的人群依旧没有散去。我捧起地上的苹果,上面还留着一丝小女孩的气息,当我迅速仰起头,想在星空寻找那朵灿烂的烟花时,却什么也没有了。突然,一阵寒意袭来,我打了个冷颤。

不知迷糊了多久,我听见,有人在耳边细语。

“平安,快吃,一会儿饭就凉了,老师说饭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嗯,那是小美的声音。在小太阳康复中心的几年,一直都是她照顾我的,小美就是我的小太阳,虽然她根本看不见太阳。

我们都是不被这个世界待见的孩子。小时候的一次高烧让小美双目失明。而我,因父母的年少无知,一出生就成了智障儿。在我还数不清数字的时候,小美已经开始学习盲文了,她始终牵着我的手,我就像她的影子,一个永远只知道跟在她身后傻乎乎、乐呵呵的跟屁虫。

当然,还有一个人,那个老头。

是他最先找到我的,他把我从派出所抱回了家,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退休工资,开始没日没夜地照顾一个不能完全自理的智障儿。虽然,他说他是我爷爷,他说父母不要我、不管我,他要、他管,可我连一句完整的“爷爷”都喊不清楚。我常常想,很想很想,帮那个老头争上一口气,突然有那么一天,我健健康康地站在他面前,大声喊他一声“爷爷”!可我,做不到。

那天晚上,我从漆黑中醒来,透过门缝的光亮,见他如珍似宝地捧着什么,一声连一声地叹息着,不停地用手抹着眼角。

八岁了,我自以为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入厕的问题,谁知,刚下床就闹了个人仰马翻,半边脸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。老头听到声音立刻冲进来,照顾我解决了那泡来得不是时候的尿水,满脸心疼地查看我脸上的伤势,我却一眼瞅见了他紧攥在手里的照片,那是一家三口,每个人的脸上都堆出了幸福的酒涡,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儿,大概五六岁的样子,甜甜地依偎在父母中间。老头告诉我,那是我的妹妹。看着老头眼角的湿润,我的脸疼得厉害。他一定想儿子了吧,其实,我也想,很想很想。被蹭花的脸第二天就结痂了,一周后彻底好了,可我记得,它疼了很久很久,一个月,或许有一年吧。

我放弃了自己,他却把我送进了小太阳康复中心。他说,孩子都要接受教育,生病就得接受治疗。于是,我在那里度过了最开心的三年时光。有他,有小美。

十二岁的我已经快赶上那老头的个子了。每周五接我回家时,我能感觉到老头的激动和满足。

那天,刚经过菜市场,一只狗窜出来一头撞到我身上,我吓了一跳,一拳挥开去,那狗感受到了攻击,扑过来撕咬我的裤腿,我怎么甩也甩不掉,气急之下,我用双手掐住了它的脖子,它的两只爪子不断扑腾,嘴巴一张一张一地,眼睛凌厉地瞪着我,似乎要一口把我吞进去。我也瞪着它,一鼓作气地持续了两分钟,或许更久。胳膊上缠满了大手,正试图掰开我的手掌,耳边全是令人头脑发胀的嗡嗡声,有谩骂,有喝止,有哀求。可我就是不想放开,不想放。直到狗脑袋耷拉下来,我一个使劲儿,把它丢到了大路中间。

“哎呦——我的宝贝呀!你这个挨千刀的,你还我的宝贝呀!”一个女人疯了似地冲过来。我习惯性地,两只手伸向她的脖子。老头一把抱住了我。随之而来,“啪”的一声,女人扇向我的巴掌落在老头脸上,我大张着双手再次狠劲挣扎着伸向女人的脖子。

“快看呀,这是个神经病,他掐死了我的狗,现在又要掐死我了,快来人啊,快抓住这个神经病。”老头还没反应过来,围观的三五个男人已经将我制服。老头双手抱拳,颤巍巍地转着圈儿向他们告饶,挣扎中,我见他满脸汗水和着泪水,把脸上那些个黝黑的沟沟壑壑填了个满,再溢出一绺绺辛酸。旁边,女人拉着长腔声泪俱下地控诉着,仿佛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、罪恶滔天的杀人犯,她那声情并茂的表演最终获胜,征服了一众围观者,而老头的无助仅仅刻在了我的心里。就在我被扭走的前一刻,老头两眼一闭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地上,我拼尽全力挣脱着,疯了似地喊他,想让他起来,却怎么也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而那些男人仅仅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已。最终,我被见义勇为的勇士们扭送进了精神病院。医生告诉老头,我的病比以前严重了,已经发生了暴力倾向。老头像得了失语症似的,不停地点着头,应下医生的所有嘱咐和要求。

在这里,每天除了吃药就是打针。我起初会反抗,渐渐地,也就习惯了。整天昏昏沉沉,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。老头每周都来看我,我努力打起精神对着他傻笑,不管我有没有应他的话,他只管认真地望着我说这说那,然后看着我大口啃掉两只鸡腿,给我擦干净嘴巴,摸摸我的头,再起身回去。

第二年,老头开始一个月来一次了。我突然发现老头的头发全白了,背驼得厉害,一只腿拖着地走路。来看我的次数也少了,倒是每次见我的鸡腿没少,话没少。

直到上个星期,医院突然来了几个人接我去救助站。他们对医生说,老头得了重病,自身难保,把我申请给了社会救助站。

借着这个机会,我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笼子里逃了出来。我想去看看老头。

我走了很多很多路,连着睡了好多天大马路了,还是没找到他和他的家。我想他了。

瞧,漫天的雪花开始飞舞,大街上的人群终于散了。地上,又不知是谁掉了很多个苹果。

“平安——平安——”

是他,他在叫我。虽然头晕得厉害,但我一定要去找他。

小女孩和瘸腿女人已经走了,我把她的苹果又放回在了她的地盘上。我想,她明天也会看到烟花的,我希望她能看到。

爷爷,我来了。

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,我像落叶一样轻飘飘地飞上了天,又像沙袋般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
终于,我又看到烟花了,鲜红得刺眼。

透过眼前的血色,我看见了那个正在一条街挨着一条街喊着我的老头。

爷爷,我来了。

(编者注: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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